管劲丞

 

　　每逢一年一度的河豚鱼汛到来，总有许多人打听哪里可以吃一顿，又有许多人以为应该禁止，不许卖。这因为河豚很好吃，而又有剧毒杀人的缘故。就吃的一方面来说，于是传流下“拼死吃河豚”的谚语。其实吃河豚的人数和吃后中毒者人数比起来，后者究属很少很少，而死的人更少更少。中毒或中毒而死的，总不过一年一见或是几年一见的事。为此就有些人企图口腹得到满足，又相信毒可以多洗涤来消除，也就照常地吃，特别沿江一带吃的人更多。他们买来容易烹调有法，并且有吃河豚的传统，根本不曾把吃后如何当做一回事来考虑。他们大胆吃的好解答，是“拼洗吃河豚”，把现成的谚语更动了一个读音相近的字。

 

　　这里有这种习惯，吃河豚时，客来自取筷子，自搬坐位，但是吃十回就有十回是集体的。说是不请客，其实只要向人说明或承认哪一天吃河豚，默契互喻也就算请了客。在请的人能办到大吃河豚，见得是一件阔事。吃的人敢于吃河豚，而无所恐惧，如吃的人是一种豪气。所以每逢吃河豚，煮的鱼既多，来的课也不少。否则犯不着因为吃一顿河豚鱼有不少准备，有的是特地找来专家来作上锅。他们深通河豚应如何处理，并且警戒着一些禁忌。他们的方法经许多人许多年经验得来，当然有道理，也有些说不出什么理由来。那无非是让吃的人能够安心的各种花样。

 

　　在南通吃河豚的故事，历史上不知已发生过有多少起，其中常使人容易回忆到的是1916年张詧、刘桂馨等吃河豚中毒的一次。结果张詧等多人都没有死，刘桂馨却没有得救，他当时是商会副会长，是张氏兄弟以下的头等绅士，又是和张詧一道吃而中些人记忆里。据说张詧等人中毒后因为喝人粪解毒得免，主要是人粪引起了他们的尽量呕吐。那一年我在如皋，如皋周南孩因事住在南门典当里，他说他是听见黄攀桂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