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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扉花布

来源: 南通市档案局 发布时间:2013-07-29 字体:[ ]

  “芦扉花布”是沙地民间土布的“代表作”,在江南沙洲、太仓、南汇、崇明等地流行一时,尤以启东、海门一带出众。清代《乾隆通州志》记载“沿江居,善种田,所为布者颇粗,然紧密耐着”,就是称赞当地沙民能种善织,土布优良。

  “芦扉花布”采用传统的手摇纺车纺成的土纱,在土布织布机上织成。传统的“芦扉花布”经线、纬线是蓝色和白色两种棉纱,相互间隔织成。花布上组成整齐匀称、四方连接的芦扉样图案。这种图案和当地农民运用芦苇编制的苇席相似,沙地人把用芦苇编制的苇席叫“芦扉”。那粗糙的芦苇秆经过碾压展平,每根芦苇秆就分裂成五六条丝丝相连的芦篾丝。再经过编织,织成的芦席上条条芦丝裂纹,就形成苇席纹样。由此,当地人就把芦扉样的土布叫“芦扉花布”。

  往年,沙地启海人从“贴肉布衫”到外衣,从家常穿的衣裳到出门穿的礼服,从小囡的肚兜到老人的棉袄,都把“芦扉花布”作为一种主要布料。沙地俗话说,“要看他的妻,就看他身上衣。”丈夫身上的衣着,就是其妻子能干与否的重要标志。因此,沙地妇女异常重视纺纱织布、缝纫衣服。

  据说,这“芦扉花布”为一位名叫棉三娘的巧妇所发明。相传棉三娘为句容人,不知何氏之女。她自幼聪颖,心灵手巧。三娘15岁时,句容闹瘟疫,其父得病而亡。因无钱葬父,三娘卖身给当地一乡绅为妾,受尽凌辱。崇祯十七年甲申,李自成攻破京都,明灭。句容战乱,三娘乱世跳出火坑,投身义军红娘子麾下。大顺永昌5月,李兵败西逃,三娘偕数十义军避缉捕,遁迹于吕四白水荡。其时白水荡沙滩孤悬,芦蒿丛生。逃难义军栖息荒滩,屯田耕作,种粮植棉,捕鱼煮盐,维持生计。三娘见当地沙民将粗糙芦苇碾压展平,列成均匀苇篾,编织成芦席,于是就屡经斟酌琢磨将其移植机杼,织出了“蓝白相间、纹似芦扉、质地厚重、紧密耐着”的土布,当地沙民称之为“芦扉花布”。三娘将织布机陈设场头,悉心口授手传织布技法。一时,白水荡“自纺自织,家户习为恒业”。“弓弯半月夜弹云,机杼日日织妇勤”,纺纱经布,浆纱染色,穿棕嵌扣。织机之上,手脚呼应,梭梭横穿,左右开弓,昼夜唧唧。当地老叟童稚襟、裙、衫、裤都用芦扉花做面料。清顺治十五年,海盗骚扰白水荡,狼烟四起生灵涂炭。三娘遭罹横祸,死于非命。为崇彰三娘,当地沙民筹资于古大安镇东建“棉三娘祠”一座。三娘虽长辞人世,然“芦扉花布”于沿海世代延续。

  20世纪以来,“芦扉花布”几度兴衰。随着我国民族工商业的振兴,它由家庭自给走向市场成为交易商品。“芦扉花布”由布庄收购,成批销往大江南北、运河两岸,一度还曾占领东北市场,乃至远销南洋。过去,沙地种植的棉花主要为“紫秆鸡脚棉”和“青秆鸡脚棉”,因为开的是淡紫色花朵,所以人们称为“紫花”“沙花”。“沙花”产量不高但质量不错,这为“芦扉花布”的编织奠定了基础。1956年,南通市郊的明代嘉靖年间墓中出土了一批棉织品,可见沙地纺织的盛况。解放后,沙地农民分得了田地,又换上了“岱字十五号”等高产棉,在全国创造了“金山银山一担挑”的神话,棉花连年创高产,受到周恩来总理的夸奖。沙地家家户户更是纺纱织布不断,“芦扉花布”花样不断出新。直到上世纪70年代,沙地人日常还喜欢穿“芦扉花布”。

  这“芦扉花布”的流行和发展,还与沙地人“看嫁妆”的古老民风密切相关。沙地人女儿出嫁时,陪嫁的嫁妆很丰盛。新娘的陪嫁、和合被都用各种土布包袱包着,但四角往往故意露在外面,供人观看。新娘动身之前,当地人都来看热闹。一些富户人家,女儿陪嫁的嫁妆多。为显示女儿身份,花轿在行进途中,声声唢呐,阵阵音乐,引得沿途村妇争相拦轿观看,为此途中常常要停顿好几回。贫苦人家女儿出嫁时,途中当然就不停留。直到“接蜜月”之前,新房里开箱解包袱的人总是络绎不绝,主要看床上的用品、服饰和成匹的土布段,看数量的多寡和手艺的精巧与否。大家在比比划划、说说笑笑中学习。总之,“看嫁妆”是对新娘家庭富裕程度和手工艺技的一次大检阅,同时也是土布尤其是“芦扉花布”织造技术的一种交流。陪嫁行进之处,土布的花色品种就发扬光大到那里。

  传统的“芦扉花布”有三根头、四根头之分。三根白纱间在四根蓝纱之间,就叫“三根头芦扉花布”,四根白纱间在五根蓝纱之间,就称“四根头芦扉花布”。至于新式的“芦扉花布”纹样,那就十分丰富了。将“芦扉花布”花纹排成条子或者格子,中间还镶嵌其他图案,也有将其他纹样和芦扉花巧妙结合,组成新的花布。这种“芦扉花布”图案和传统“芦扉花布”相比,疏密有致,纹路生动活泼,例如 “梯子芦扉花”“田字芦扉花”。这种“芦扉花布”一般供男人穿着。那些用四五种色纱织成的“彩色芦扉花”,图案活泼,色彩鲜艳,引人注目。例如用红、绿、蓝、白、黄纱织成的“称心芦扉花”“喜字芦扉花”,则是妇女和孩子穿着的面料。启东汇龙镇有位姓徐的妇女收藏到一条用老式织布机织的汉字花纹床单,床单上织有63个汉字,文字内容有:南京、喜喜、春风壹来、百花齐开、田中苗青、果谷丰富、异常清香、青春儿女、革命开端、要干革命、来个竞赛、只争朝夕、井岗山上、风景美丽、高山林立、日出东方、春光万里,堪称“芦扉花布”中的绝品。

  这些“芦扉花布”品种繁多,式样各异。因为所处地域和流行时序不同,同样的花纹,名称也有所不同。例如“井字芦扉花”,有的地方叫“碗格子芦扉花”;“一字芦扉花”又叫“门杠子芦扉花”。所有这些“芦扉花”的编织,用料多少、蓝白比例多少、穿棕技法等等,没有文字记载,全凭口授手传,手把手教习。可见,“芦扉花布”是沙地妇女集体智慧的结晶,它们因母女相授而得以继承,因姐妹相竞而得以创新,又随着婚嫁、人口迁徙等不断扩大影响。巧妇们还将自己创作的“芦扉花”巧妙命名,与天地相连,和大地并提,常见的有“如意芦扉花”“双喜芦扉花”“缠字芦扉花”“寿字芦扉花”“星星芦扉花”“月牙芦扉花”“水纹芦扉花”“木梯子芦扉花”“窗格子芦扉花”“木梳背芦扉花”“竹节芦扉花”“十字芦扉花”“狗牙芦扉花”“苍蝇脚芦扉花”等等。

  沙地女儿出嫁,嫁妆丰盛,新娘箱箧里总有不少土布陪嫁。这种古老民风至今在沙地农村尚存,因为纺纱织布最能考量女人“一瓤棉花做到头”的真功夫。(来自南通文化网)